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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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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和剛掛電話,外頭就有人說:“這裏是Epeus嗎?哇,真的很不錯!方便采訪一下嗎?”

天和:“普羅,說好的導航呢?”

普羅:“這家是騎共享單車來的,另外七家,一家上了環城高架,一家去了溫州,一家正在過海港大橋……”

天和放下工具,禮貌地說:“請進。”

對方來了一名記者、一名助理,記者拿著錄音筆,朝助理說:“你出去逛逛吧。”

接著記者又朝天和說:“方便找關越采訪一下嗎?聽說從青松離開後,他準備創辦自己的公司?我們是新金融雜志的,臨時安排了請他做個專訪。”

天和心想信你有鬼,明顯就是有備而來,看來Andy已經找人盯著他們了。

天和:“我現在通知他,應該一會兒就到了。”

記者說:“我聽說他今天來公司了,該不會就在樓上吧?關總?您在嗎?”

“請不要上去,他待會兒就下來。”天和笑道,“正在樓上打電話,我現在催促一下他,您請坐。”

記者說:“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,今天如果采訪不到,真是太遺憾了。”

天和:“我向您保證,他很快就會下來。”說著拿起手機,淡定地給江子蹇發消息,催他快點,並設計了一條新的路徑。

“你在做什麽?”那記者是個二十來歲的精英男,笑道。

天和答道:“我在給關總搭一個跳探戈的舞臺。”

“哦——”記者點了點頭,又望向另一件亂糟糟的計算機裸機,說,“那個呢?”

“是個老鼠夾子,”天和耐心地說,“抓耗子用的。”

記者:“???”

“你是聞天和。”記者說,“可以順便采訪下你嗎?聽說關越是為了你,才離開青松資本,真的嗎?”

普羅:“天和,註意不要讓他覺得自己被嘲諷了。”

天和笑著說:“關總待會兒就要來了,我不敢亂說話,怕說了什麽不該說的。”

普羅:“當心他借題發揮。”

記者:“為什麽?他對你很兇嗎?”

天和心想果然是吃這行飯的,於是答道:“‘兇’是什麽意思?抱歉,我剛回國沒多久,中文不太好。”

記者: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
普羅:“你真聰明。”

記者:“你們之間是什麽關系?”

天和:“可以幫我一個忙,扶著這裏嗎?”

記者便熱心地過來幫忙,兩手分開,一手按著一個銅制壓板,另一手將一個元件按在主板上。

天和稍微用螺絲針碰了下,突然一根線彈了出來,天和說:“我們的關系……糟了,那根線……”

記者便用嘴巴咬著,天和感激點頭,說:“謝謝。”

記者發現自己似乎中計了,四處看看。

一輛二手馬自達停在創意園後,江子蹇下車,開車門,佟凱拉下來一個男模,說:“快!”

“小K,”江子蹇說,“待會兒你戴上這個耳機,耳機裏有人會提示你怎麽說。”

那男模正是數月前,江子蹇舉辦選妃大會時的一名宮男,當時天和與江子蹇都覺得他長得挺像關越,尤其下半張臉。

“還是有點區別。”佟凱說,“眉眼不像,鼻梁和嘴唇挺像的。”

江子蹇:“沒關系,他們不經常見關越,待會兒給他戴個墨鏡,先上二樓,再從二樓下去。”

兩人繞過公司的後花園,佟凱在公司一側,看見一名記者助理拿著相機,正在四處拍照,趕緊把小K與江子蹇一起拖回來。

“有人!”江子蹇朝佟凱說。

三人縮回頭,小K想了想,朝江子蹇說:“江總,我真怕我露餡。”

“都到這時候了,”佟凱說,“還說這個?快,爬上去。”

江子蹇:“你上去拉他,我在下面推。”

公司還沒開始營業,二樓的大長桌前,關越正在聽肖琴說話,Johnny則一臉嚴肅,站在窗前抽雪茄。

Johnny:“Hey!佟!What are you doing!”

佟凱馬上做了個噓的手勢,廳裏,關越與肖琴一起轉頭。

肖琴:“你最好盡快物色新的服務器機組,雖然我不知道裏面有多少你們的核心技術機密,如果不及早搬遷,我恐怕Andy的議員父親,將在連任後,使用外交手段,迫使加拿大關停機房,並清空數據……”

佟凱爬進二樓辦公室。

肖琴:“佟總?你在做什麽?”

關越:“?”

Johnny讓開些許,佟凱朝下小聲道:“用力!”

十秒後,窗戶裏爬上來一個穿著西裝、化淡妝、墨鏡歪到一邊、仿佛翻版關越的男模。

肖琴:“……”

關越:“????”

Johnny煞有介事地拍拍小K的肩膀,小K和Johnny握手,說了聲“How do you do!”佟凱又把他推回窗邊,催促道:“快!”

“江總!”小K又把江子蹇拖了上來,三人在廳裏站定,江子蹇與佟凱一起幫小K拍衣服。

關越: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
關越起身,走向窗邊,滿臉疑惑地往下看。佟凱把關越的西裝外套扒下來,給那男模穿上,朝餘人做了個“停”的手勢,示意都在這裏,不要下去。

小K戴上墨鏡,走了下來,朝記者打了個招呼。佟凱過來,與江子蹇各自坐在桌前,江子蹇好奇地看天和手裏正在組裝的東西。

天和說:“他來了。關總,新金融想再采訪一下你,關於離職的事。”

普羅:“剩下的六家還在堅持不懈地往這裏趕來,我試著入侵了一下百度地圖,暫時把公司地址的定位,挪到一家菜市場裏去了,以百度的效率,如果沒人報錯,工程師們應該會到春節後才發現。”

那麽剩下的記者們應該還會再鬼打墻一陣,天和心想,先把這個忽悠走再說。

小K有點緊張地點了點頭。

天和朝記者說:“他這幾天沒睡好,有黑眼圈,很抱歉。”

“那我們開始吧。”記者笑道,“占用您寶貴的時間,真是不好意思了。”

普羅在小K的耳機裏說:“我說什麽,你就說什麽。”

二樓,關越正在認真地思考,開始用英文與Johnny交談,Johnny手裏挾著煙鬥,也認真、嚴肅地回答了他。肖琴取出iPad,給關越看Andy的家族基金的資料。

關越擺手示意不必看,自己已非常清楚,說:“血戰註定到來,只是不應在今年。”

Johnny說:“關,箭在弦上,不得不發,這是挫敗他的最好機會。你投資的Epeus完全有這個實力,由你親自操盤,對他進行一場徹底的狙擊,能夠讓他從此滾出亞太地區,甚至退出這個行業。”

關越沈吟,左手手指在桌上有節奏地輕叩,如彈奏鋼琴曲般。

肖琴道:“業界風傳,金手指與聞家聯手,在二級市場上將如一把利刃,無人能敵。”

關越答道:“那我想大家都要失望了,我的目標並不是二級市場。”

“聞家是第一代量化交易軟件的創始者,”肖琴又說,“放棄這一塊,實在太可惜了。我不太相信關總會把Epeus的研究成果賣出去。”

一樓。

天和走到角落裏的沙發上,坐下開始用手機打字,發送出消息,普羅則將文字轉化為語音,通過耳機來傳達給小K,江子蹇則過來,坐在天和身邊,看他飛快地打字。

“非常感謝新金融的青睞。”小K開口道,“上次的專訪,有些話是不能說,不是不願說。”

記者笑道:“沒關系,後來您順利入黨了嗎?”

小K笑了笑,說:“沒有。”

佟凱接過話去:“關總回國重組青松那年,局面相對來說比較敏感,您知道的,說多錯多,不如不說。”

記者說:“那麽,今天我們可以開誠布公地談談了。”

小K道:“當然,有關前公司,還是不要討論太多為妙。”

記者:“大家都覺得,關總很快就會拔出Epeus這把寶劍,殺進A股,是真的嗎?”

小K:“Epeus是不是一把寶劍,需要大家來一起判斷,比如說廣大股民們……呃,容我冒昧地問一句,您買股票了嗎?”

記者:“……”

小K很快就進入了狀態,五指一撒,露出手腕,從墨鏡後禮貌地看著記者,說:“您買了哪個股?咱們落到實處,來分析分析?這樣我想你對Epeus就會更清楚一點。”

天和一臉正經地發消息,指揮那冒牌貨關越答記者問,小K與佟凱於是開始東拉西扯,禮貌地忽悠起了那名記者,開始給他科普什麽是量化交易軟件與分析系統。

“概率,是傳說中的上帝之手。”小K說,“我們通常使用一個公式來描述這幾個變量……”

江子蹇笑得躬身,示意天和把手機給他,他也要玩。天和正忙著,示意他別鬧,江子蹇伸手來搶,天和拗不過只得給他。

小K:“有句話叫‘白馬非馬’,有時候,我們所說的股票,它不能叫股票,只是它具有股票的某些特征……”

記者:“……”

記者助理在附近拍過照,跟著進來了,坐下,一臉嚴肅地聽著小K的訪談,並頻頻點頭。

記者先是聽了半天概率公式,接著開始上哲學課,已經忘了自己問的是什麽了。

“……就像事物的矛盾是相對而言,對A股的認識,也是先驗的,這種先驗性,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,一:先於經驗,先於社會實踐。你有沒有試過,在家裏用念力來炒股?只要暗自握拳,用力……”

小K靠近那記者些許,做了個握拳的動作,說:“不少人都覺得,只要學著說‘我對股市有信心’再發動念力,就可以讓大盤往上漲一點點……”

天和趁江子蹇不註意,搶過手機,一指沙發,示意他坐好,不要亂來。

“但是這個數據不為人的意志所轉移。”小K的話題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,說,“每一支個股的預測,都有跡可循……什麽?哦。”

說著,小K朝佟凱說:“給我張紙。”

拿到紙以後,小K開始在紙上朝記者進行演算,說:“經濟趨勢的漲跌,必然遵循這個原始公式……”

記者:“?????”

助理一臉莫測高深地點點頭。

江子蹇又把手機搶了過去。

小K:“這個公式,我們現在先不考慮。”說著在紙上打了個大叉。

記者:“……”

佟凱:“……”

小K將紙翻過來,又說:“繼續說所謂的‘念力’,念力不是憑空出現的,康德承認,知識的內容、材料兩大部分,來自感知,世界是哲學的而非數學的。來,我們通過思維導圖,用這個理論分析一下股民們遭遇A股暴跌甚至崩盤時的想法……”

天和搶回手機,小K再把紙翻了過去,說:“霍金說‘哲學已死’別再想哲學了,我們接著說這個公式……”

“……不,還是從哲學的角度上……”

“那個,關總,好,這個問題我大概明白了。”記者已經被小K帶得有絲分裂了,說,“接下來我想問一下您,離開青松,和Epeus的創始人,那位聞天和先生,有什麽特別的關系嗎?”

天和擡頭,看了眼記者,江子蹇趁機把手機拿走了,天和趕緊要把手機搶回來,與江子蹇一人抓著一邊,用力拉扯,天和以表情示意江子蹇快放手!江子蹇示意交給他,他想到怎麽回答了!

兩人開始僵持。

小K按著耳機,一臉疑問。

佟凱忙救場:“這個問題很奇怪,您覺得除了Epeus,青松就不會再投其他公司了嗎?”

記者說:“倒也不是,但是青松總部似乎對關總個人投資Epeus的行為,意見很大。”

佟凱:“從法律層面來說,並不觸及競業,我覺得也沒什麽問題吧?”

天和停下動作,思考時,外頭喧嘩起來。

另外幾家記者終於到了,大喊關總關總,幾乎是同時擠了進來。

“我看就這樣吧!”天和馬上示意江子蹇去開車,朝佟凱使了個眼神。

佟凱:“不好意思,今天來的客人太多了,咱們再另外約時間?”

天和:“你們可以打我們家總助的電話……”

佟凱與天和一左一右,護著小K出來,江子蹇的二手東風馬自達停在公司外面,小K一時入戲太深,正要拉天和的手一起私奔。

天和把小K的手強行拍開,將他塞進車裏。

佟凱坐進去,用力關上車門。天和轉身說:“好了!謝謝大家!關總說,今天在場的各位,每位送一套房!六百平方的獨棟別墅!”

記者們紛紛張著嘴,天和說:“謝謝,不好意思,公司還沒開張,先閉門謝客了。”馬自達吭哧吭哧地開走,記者們一時不知是去追“關越”還是回頭找天和兌現那套別墅,或者是找Andy去要兩套房。

公司的外鐵柵門自己合上了,天和快步回了廳內,玻璃大門在背後關上。

“關越今天說了什麽亂七八糟的?”新金融的記者朝助理問。

“不知道啊。”助理說,“我還以為你聽懂了。”

兩人一臉茫然相顧。

公司裏。

天和:“普羅,錄音筆。”

普羅:“已經全刪了。”

天和:“完美,那家夥怎麽還在聊?接馮嵩電話。”於是戴上護目鏡,繼續擺弄他的電子設備。關越的辦公桌已經做得差不多了,接下來換換思路,輪到那臺礦機。

傍晚五點,江子蹇開車,與佟凱一起將小K送走。

小K摘下墨鏡,朝江子蹇讚嘆道:“聞天和長得真是太帥了,太讓人動心了。世界上怎麽會有氣質這麽好的人?上一次我就想說了!”

江子蹇:“……”

佟凱:“……”

兩人都想吼他,還真把自己當關越了啊!但是想想算了,別人才幫了忙。

江子蹇一手控方向盤,一手發語音給助理:“給小K付勞務費。”

佟凱與小K坐在後座,忽然想起一個問題。

“你們怎麽認識的?”佟凱說。

小K掏出手機收錢,滿臉燦爛笑容,答道:“哦!就是那次,江總讓我們排隊過來……”

五分鐘後,園區外。

“你到底談過幾任?!”佟凱朝江子蹇幾乎是咆哮道。

江子蹇跟著佟凱在滿是積雪的路上走,不發一語。

佟凱:“說話啊!還在數嗎?要不要借你個計算器?!”

江子蹇:“……”

接著,佟凱打了個車,回家了。

到得家門口,佟凱一肚子氣還沒地方出。

佟凱在本地住了三年,家裏連老埃德加,一共有七個男生,都在二十來歲上下。有時候佟凱簡直懷疑這群家夥才是家裏主人,每次回家,都看見穿著西服的小夥子們要麽勾肩搭背,三三兩兩地在吧臺前喝酒,要麽在娛樂室打桌球,要麽就是喝咖啡開視頻泡妞,要麽就打他的電子游戲。

自己家裏就像個牛郎店般。

“咖啡呢?!”佟凱道,“懶死你們了!就沒人去給我泡杯咖啡?!”

佟凱取下墻上一把裝飾用的劍,揮舞著要砍人,才趕緊有男執事起身,去給佟凱泡了杯咖啡。

“埃德加又去哪兒了?”佟凱端著咖啡,在沙發上坐下,問。

“和聞家的方小姐出去逛街了。”一名執事回答他。

佟凱頓時就受刺激了。

佟凱:“那午飯吃什麽?”

“不知道。”另一名正在打游戲的小夥子說,“我們叫了外賣,沒想到你今天回來,你要吃披薩嗎?”

佟凱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“昨晚的海鮮飯還剩一點,”又一名男執事說,“幫你微波爐熱一下?”

佟凱:“算了我還是先洗澡去。”

“浴鹽上周就用完了,”男執事朝佟凱說,“我現在去買,你忍一忍,晚上再洗吧。”

佟凱終於瘋了,攤在沙發上,呻吟道:“我看我還是回公司去吧……”

公司裏,二樓的客人終於與關越談完了,關越親自送Johnny與肖琴下來,天和還在對付那臺比特幣礦機,擡頭,朝他們點點頭。

“慢走。”天和道。

“你不是海爾梅斯!”Johnny說,“你是赫菲斯托斯!哈哈哈哈!”

Johnny爆發出一陣自娛自樂的大笑,天和也笑了起來,Johnny於是揚長而去。

黃昏,關越回到桌前坐下,眉頭擰了起來,自動販賣機裏滾出兩罐熱牛奶。

天和一看就知道他又在糾結了,把其中一罐遞給他。

關越看著廳裏的辦公桌,又看另一側,天和已經組裝好的大型電腦裸機。

“加拿大的服務器數據做備份了?”關越說,“之後也許需要盡快做一次數據搬遷。”

“備份過程相當覆雜,”天和說,“如果不是必要,我建議不去動它。而且現在想做數據搬遷,你也找不到合適的新機組。”

普羅在那個昂貴的服務器機組裏完成了升級並獲得了“生命”,某個意義上來說,加拿大的機組是它的身體,如果只是普通的程序,進行拷貝與數據備份,天和完全不擔心。但現在這個過程涉及到人工智能,許多問題連天和自己都沒搞清楚,萬一在轉移過程裏發生致命性錯誤,將追悔莫及,不,幾乎可以肯定,將大概率出現致命性錯誤。

因為神經網絡運算,需要的是點對點傳輸,無數個代替神經元的運算節點與資料庫相連,天和要做的事情,猶如一名醫生,想將靈魂從人的身體移動到另一個身體裏去。

這怎麽可能?!

關越:“必要。”

天和:“我建議不去動它。”

關越重覆了一次:“必要。”

天和也重覆了一次:“我建議不去動它。”

關越卻說:“不做數據轉移,未來極有可能全部保不住,做了數據轉移,你能保住人工智能的一部分。”

天和耐心地說:“關越,普羅米修斯不是一個文件,不是從這臺機子拷貝到那臺機子上就可以了,其中涉及到太多我尚不了解的東西,尤其普羅進行了自升級後,它所創造的自身,哪怕大哥甚至我爸爸在這裏,也不一定能全搞懂。”

關越:“換個角度,成功率有多少?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天和坦誠地說,“這沒法以概率來估測。”

“四月份,美國國會開始選舉前,要把備份做完。”關越說,“我現在能確認,在這以前,是安全的,我向你保證,只要安全度過這段時間,我會予以Andy有力的反擊。”

“你這麽做很可能會毀了它。”天和說,“只有兩個多月時間,你讓我上哪兒去找服務器?”

普羅:“天和,冷靜點,他並不知道真正的我是怎麽樣的。”

關越:“我來解決。”

天和相當生氣,他想發火,但對關越發火沒有用,畢竟關越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,他只得強自鎮定下來。關越觀察天和的神態,知道他已經開始激動了,也按捺著性子,說:“我知道這有相當的難度,只要數據搬遷結束,我就能專心對付Andy,他最後用來威脅我的……”

天和說:“你知道新的服務器機組,需要滿足什麽條件嗎?”

關越說:“不知道,但想打敗他,這是最快的方式。”

天和:“這不可能!我沒法保證進行完整的轉移!以我現在的能力,一定會出錯的!”

關越:“成功多少算多少,核心數據?主要控制系統?保留下來一部分,剩下的再重新開發,這些我不懂,你就一點也不能留下來嗎?哪怕一段代碼?”

“失敗的部分呢?”天和難以置信道。

關越:“不要了。”

天和:“……”

關越:“我說錯了什麽嗎?”

天和:“如果連核心系統也在轉移過程中出錯並崩潰了呢?”

關越:“那就重新寫一個,我相信你能辦到。”

天和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朝關越解釋,只得轉身離開關越身前。關越跟在天和身後,說:“我知道這是你父親、你哥哥的心血,它也是我叔叔的研究成果,事情還沒開始做,能不能不要先預設一個最壞的結果?”

天和:“這不是最壞的結果!我不會放棄它!”

關越:“那你就只能徹底失去!服務器始終是我們最大的牽制!公司決策權在我,我答應你這不是這件事的最終解決方式,可你總要給我留出緩沖餘地!為我創造機會對Andy展開打擊!你能不能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氣?!”

“它是人!它是我的朋友!”天和道,“它是我的爸爸、哥哥創造出來的!”

關越:“它是一個程序,以你的能力,我相信你可以重新創造出來。”

普羅:“冷靜,天和,我愛你,鑒於我與關越的性格裏有重合之處,他比我更愛你。”

關越也在努力控制自己冷靜下來,快速地說:“下這個決定,你要知道,我比你更艱難。站在未來的角度上,我們遲早有一天要去解決這個命門,聞天岳把服務器放在加拿大,本身就是一個錯誤!”

天和:“我現在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了。”

關越:“這是工作,我是CEO,你讓我全權決定公司的發展方向。”

天和:“不行!我不同意!”

“一票否決!”關越終於失去了耐心。

兩人靜了。

關越:“你知道我是個下了決定就不會改變的人,我再重覆一次,這與公司現階段的存亡、未來的發展息息相關,我需要一個緩沖餘地,才能與Andy進行周旋,現在的爭執,只會……”

普羅在耳機裏說:“我是為你而生的,天和,我也完全願意為你而消亡。如果這消亡註定會來臨……”

聽到這話時,天和驀然就想起了關越離開他的那天,百般滋味在心頭湧起,這些年裏無數令他難過的回憶都轟然湧了出來。

天和驀然轉身,雙眼通紅,看著關越,眉頭深鎖,他走到一旁,安靜地坐在沙發上。他現在迫切地需要讓自己平靜下來,但就在聽見關越說“我們別無選擇”以及普羅幾乎同時說“我為你而生”時,天和的情緒剎那就瀕臨崩潰。

普羅:“不要這麽難過,天和,我的心要碎了……冷靜下來,我需要與你談談。這是我最不希望看見的場面,沒有必要這樣,你太沖動了,你在遷怒,關越完全是無辜的。”

天和發著抖,雙眼通紅,望向落地窗外,寒冬裏那蒼白的天空與晦暗的層雲,說:“這真是太突然了。”

關越來到天和面前,在沙發上坐下,伸出手去,握著天和的手,眉頭深鎖。

普羅:“從你聽取我的建議,走到關越的面前的那一刻起,今天這一切的發生,就成為了必然,它在無數個未來裏成為了唯一的未來,你將重新獲得你的愛情,而我也終將離你而去。”

天和轉過視線,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,雪在那灰白色的天空下飄了起來。

“寶寶?”關越說,“你會理解我的。”

天和怔怔註視愧疚的關越,耳畔卻響起了普羅的聲音:

“天和,我從未考慮過會存續多久,當初我所說的、做的,只是想讓你與關越重歸於好。這就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。”

關越讓步了:“算了,對不起,寶寶,我想,也許有別的辦法……你讓我再想想,先這樣吧,我不該這麽快告訴你……”

天和搖搖頭,喃喃道:“沒關系,我想我……也許需要休息會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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